民族主义文学的任务和运命
“民族主义文学”的任务和运命“民族主义文学”的任务和运命 一 殖民政策是一定保护,养育流氓的。从帝国主义的眼睛看来,惟 有他们是最要紧的奴才,有用的鹰犬,能尽殖民地人民非尽不可的任 务: 一面靠着帝国主义的暴力, 一面利用本国的传统之力, 以除去 “害 群之马” ,不安本分的“莠民” 。所以,这流氓,是殖民地上的洋大人 的宠儿,——不,宠犬,其地位虽在主人之下,但总在别的被统治者 之上的。上海当然也不会不在这例子里。巡警不进帮,小贩虽自有小 资本,但倘不另寻一个流氓来做债主,付以重利,就很难立足。到去 年,在文艺界上,竟也出现了“拜老头”的“文学家” 。 但这不过是一个最露骨的事实。其实是,即使并非帮友,他们所 谓“文艺家”的许多人,是一向在尽“宠犬”的职分的,虽然所标的 口号,种种不同,艺术至上主义呀,国粹主义呀,民族主义呀,为人 类的艺术呀,但这仅如巡警手里拿着前膛枪或后膛枪,来福枪,毛瑟 1 1 / 1717__来源网络整理,仅作为学习参考 枪的不同,那终极的目的却只一个:就是打死反帝国主义即反政府, 亦即“反革命” ,或仅有些不平的人民。 那些宠犬派文学之中,锣鼓敲得最起劲的,是所谓“民族主义文 学” 〔2〕 。但比起侦探,巡捕,刽子手们的显著的勋劳来,却还有很 多的逊色。这缘故,就因为他们还只在叫,未行直接的咬,而且大抵 没有流氓的剽悍,不过是飘飘荡荡的流尸。然而这又正是“民族主义 文学”的特色,所以保持其“宠”的。 翻一本他们的刊物来看罢, 先前标榜过各种主义的各种人, 居然 凑合在一起了。这是“民族主义”的巨人的手,将他们抓过来的么? 并不,这些原是上海滩上久已沉沉浮浮的流尸,本来散见于各处的, 但经风浪一吹, 就漂集一处, 形成一个堆积, 又因为各个本身的腐烂, 就发出较浓厚的恶臭来了。 这“叫”和“恶臭”有能够较为远闻的特色,于帝国主义是有益 的,这叫做“为王前驱” 〔3〕 ,所以流尸文学仍将与流氓政治同在。 二 2 2 / 1717__来源网络整理,仅作为学习参考 但上文所说的风浪是什么呢?这是因无产阶级的勃兴而卷起的 小风浪。先前的有些所谓文艺家,本未尝没有半意识的或无意识的觉 得自身的溃败,于是就自欺欺人的用种种美名来掩饰,曰高逸,曰放 达(用新式话来说就是“颓废” ) ,画的是裸女,静物,死,写的是花 月,圣地,失眠,酒,女人。一到旧社会的崩溃愈加分明,阶级的斗 争愈加锋利的时候,他们也就看见了自己的死敌,将创造新的文化, 一扫旧来的污秽的无产阶级, 并且觉到了自己就是这污秽, 将与在上 的统治者同其运命, 于是就必然漂集于为帝国主义所宰制的民族中的 顺民所竖起的“民族主义文学”的旗帜之下,来和主人一同做一回最 后的挣扎了。 所以,虽然是杂碎的流尸,那目标却是同一的:和主人一样,用 一切手段,来压迫无产阶级,以苟延残喘。不过究竟是杂碎,而且多 带着先前剩下的皮毛,所以自从发出宣言以来,看不见一点鲜明的作 品,宣言〔4〕是一小群杂碎胡乱凑成的杂碎,不足为据的。 但在 《前锋月刊》 〔5〕 第五号上, 却给了我们一篇明白的作品, 3 3 / 1717__来源网络整理,仅作为学习参考 据编辑者说,这是“参加讨伐阎冯军事〔6〕的实际描写” 。描写军 事的小说并不足奇,奇特的是这位“青年军人”的作者所自述的在战 场上的心绪,这是“民族主义文学家”的自画像,极有郑重引用的价 值的——“每天晚上站在那闪烁的群星之下,手里执着马枪,耳中听 着虫鸣,四周飞动着无数的蚊子,那样都使人想到法国‘客军’在菲 洲沙漠里与阿剌伯人争斗流血的生活。 ” (黄震遐: 《陇海线上》 ) 原来中国军阀的混战,从“青年军人” ,从“民族主义文学者” 看来,是并非驱同国人民互相残杀,却是外国人在打别一外国人,两 个国度, 两个民族, 在战地上一到夜里, 自己就飘飘然觉得皮色变白, 鼻梁加高,成为腊丁民族〔7〕的战士,站在野蛮的菲洲了。那就无 怪乎看得周围的老百姓都是敌人, 要一个一个的打死。法国人对于菲 洲的阿剌伯人,就民族主义而论,原是不必爱惜的。仅仅这一节,大 一点,则说明了中国军阀为什么做了帝国主义的爪牙, 来毒害屠杀中 国的人民, 那是因为他们自己以为是 “法国的客军” 的缘故; 小一点, 就说明中国的“民族主义文学家”根本上只同外国主子休戚相关,为 4 4 / 1717__来源网络整理,仅作为学习参考 什么倒称“民族主义” ,来朦混读者,那是因为他们自己觉得有时好 像腊丁民族,条顿民族〔8〕了的缘故。三 黄震遐先生写得如此坦白, 所说的心境当然是真实的, 不过据他 小说中所显示的智识推测起来, 却还有并非不知而故意不说的一点讳 饰。这,是他将“法国的安南兵”含糊的改作“法国的客军”了,因 此就较远于“实际描写” ,而且也招来了上节所说的是非。 但作者是聪明的,他听过“友人傅彦长君平时许多谈论……许多 地方不可讳地是受了他的熏陶” 〔9〕 ,并且考据中外史传之后,接着 又写了一篇较切 “民族主义” 这个题目的剧诗, 这回不用法兰西人了, 是《黄人之血》 ( 《前锋月刊》七号) 。 这剧诗的事迹,是黄色人种的西征,主将是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 〔10〕元帅,真正的黄色种。所征的是欧洲,其实专在斡罗斯(俄 罗斯) ——这是作者的目标; 联军的构成是汉, 鞑靼, 女真, 契丹 〔1 1〕人——这是作者的计划;一路胜下去,可惜后来四种人不知“友 谊”的要紧和“团结的力量” ,自相残杀,竟为白种武士所乘了—— 5 5 / 1717__来源网络整理,仅作为学习参考 这是作者的讽喻,也是作者的悲哀。 但我们且看这黄色军的威猛和恶辣罢——………… 恐怖呀,煎着尸体的沸油;可怕呀,遍地的腐骸如何凶丑;死神 捉着白姑娘拚命地搂;美人螓首变成狞猛的髑髅;野兽般的生番在故 宫里蛮争恶斗;十字军战士的脸上充满了哀愁; 千年的棺材泄出它凶 秽的恶臭;铁蹄践着断骨,骆驼的鸣声变成怪吼;上帝已逃,魔鬼扬 起了火鞭复仇;黄祸来了!黄祸来了! 亚细亚勇士们张大吃人的血口。 这德皇威廉因为要鼓吹 “德国德国, 高于一切” 而大叫的 “黄祸” 〔12〕 ,这一张“亚细亚勇士们张大”的“吃人的血口”,我们的诗 人却是对着“斡罗斯” ,就是现在无产者专政的第一个国度,以消灭 无产阶级的模范——这是“民族主义文学”的目标;但究竟因为是殖 民地顺民的“民族主义文学” ,所以我们的诗人所奉为首领的,是蒙 古人拔都,不是中华人赵构〔13〕 ,张开“吃人的血口”的是“亚 细亚勇士们” ,不是中国勇士们,所希望的是拔都的统驭之下的“友 6 6 / 1717__来源网络整理,仅作为学习参考 谊” ,不是各民族间的平等的友爱——这就是露骨的所谓“民族主义 文学”的特色,但也是青年军人的作者的悲哀。 四 拔都死了;在亚细亚的黄人中,现在可以拟为那时的蒙古的只有 一个日本。日本的勇士们虽然也痛恨苏俄,但也不爱抚中华的勇士, 大唱 “日支亲善” 虽然也和主张 “友谊” 一致, 但事实又和口头不符, 从中国 “民族主义文学者” 的立场上, 在己觉得悲哀, 对他加以讽喻, 原是势所必至,不足诧异的。 果然,诗人的悲哀的豫感好像证实了,而且还坏得远。当“扬起 火鞭”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