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旦初:旦复旦兮心如初不负讲台不负卿
刘旦初:旦复旦兮心如初 不负讲台不负卿 2010 年 12 月 21 日,指针已扫过八点半,10 级社会学系的陈咏秋走出 6212 教室, 手中捧着一本《 化学与人类》的课本,如获至宝。 书本的扉页写着,“学以致用”,落款“刘旦初”。 她身后的教室,依然人头攒动,学子盈庭。人群中心的刘旦初不时从周围高举的手中 接过书本,微 笑着为同学签名。 就在半个多小时前的最后一节化学与人类课上,刘旦初向学生们宣布了自己即将挥别 课堂的消息。 虽然 BBS 上一度有传言,但当刘旦初亲口向大家确认时,教室里还是爆发出一片喟叹 之声。 “我们特别惊讶,又觉得自己很幸运”,陈咏秋随即在人人网上发了这样一条状态, “想不到就这 样成了刘老师的最后一批学生”。 “圆满的句号总是靠自己画的” “高官不如高寿,高寿不如高兴”、“以乐为本,自得其乐;以善为本,助人为乐”、 “老年人要 告别苦行僧,争当快乐鸟”。 在复旦的最后一节课上,刘旦初将自己对于人生的体悟凝练成这些“夕阳絮语”,揉 杂在江南丝竹 怀古的旋律之中送给他的最后一批“孩子们”。放完PPT,他背过身,用随身携带的 湿毛巾抹了抹 黑板擦,再把黑板上的板书擦去——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为了防止黑板的粉尘逸到 前排的同学。 “我就宁愿这样上课,也不要躺在床上多活几年,即使最后我倒在这个讲台上”,这 句话他重复了 三遍,语气有一些哽咽。“第一遍让我感觉有点不安,最后一遍听得我热泪盈眶”, 在场学生的心 情也跟着刘老的话语起起伏伏。 其实,由于常年来饱受身体各项指标“超高”困扰,家人一直劝他早些退休,但刘旦 初拒绝“下课 ”。“医生说我的心血管系统犹如百年老屋的水管系统,已经锈蚀得既不好修又换不 得”,刘旦初 调侃自己的健康状况,不过“只要一站上讲台,就什么病痛也没了”。 然而这一次,刘旦初不得不接受自己也会“磨损”的现实。73 岁的他要退休了。后来, 当他在新学 期的课程表上看到,“化学与人类”的任课教师这一栏已被原先开设过“化学人类社 会”的沈伟 教授替代,难掩失落。 因为,是“化人”陪伴了刘老走过了在复旦最后15 年的教学生涯。复旦大学精品课程, 全国优秀教 材二等奖,上海市优秀课程二等奖,“教学名师”……这两年他的履历上每年都会增加 一些荣誉。 在学生中,“化人”亦拥有相当不错的口碑。日月光华BBS 课务版科技进步与科学精 神板块中涉及 “化人”的帖子有 23 个,而其他课最多的一门帖子为6 个。 现在,每年选修的人数超过 2200 人,除了复旦外,财经大学、外贸学院、外国语大学 等院校年年特 聘刘旦初教授开设这门课。在外贸学院上课的最后一个学期,两个学生提出:“老师, 我能不能抱 你一下?”,这让刘旦初非常意外。 “作为一个教师到了这个份上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憾的。”刘旦初掐灭了一支烟,嘴角 洋溢着笑。 “化学与人类”:复旦通识教育的活化石 “每次上课必须占座,有占才有座”,09 级博物馆系张杰芳这样形容上课的盛况, “我一般是五点 多到 6212 等那个教室门开了就去占了,去晚了点座位也占不到了”。 从最初不足 30 人的小班化教育,到现在 200 人爆满的大课堂,刘旦初将“化学与人 类”从过去“学 校不重视,教师不重视,学生不重视”的“三流选修课”变成现在复旦核心课的“台 柱”。这其中 的投入和付出甘苦自知。 1994 年,复旦进行完全学分制改革,成为国内最早进行学分制改革的大学。按照改革 方案,文科 生必须选满 4 个学分的理科课程才能毕业。然而,一部分95 级学生临近毕业都没有 修满理科学分。 细究原因,原来当时面向文科生的理科课程多是经过删减、简化的专业课,学生“听 不懂”也“没 兴趣”。化学系选修课的听课人数甚至一度少于十人。教务处给各理科院系下达了死 命令,“必须 开设出一门适宜文科学生选修的理科课程”。 是年 6 月,这项艰巨的任务落在当时已经57 岁的的刘旦初身上。“一开始我说我不 开”,刘旦初坦 率地告诉记者,“我们搞研究的人都是在一个领域里进行深入研究,其他领域都不顾 的。现在要开 这门课必须那化学专业所包含的所有内容都涉及到。虽然不难,但是要花时间去熟悉 和整理这些东 西。我快退休了,没那么多时间。”但是系主任的盛情难却,几经推脱刘旦初还是揽 下了这“瓷器 活”。 整个暑假,他没有一天休息,翻阅了国内外几十种教材。由于当时通识的理念在国内 尚不成熟,可 供参考的材料非常有限,只有一本名为《化学人类社会》的英文教材符合刘旦初对课 程的预期。 但是,这套教材将理论与应用分开的体系让刘旦初不甚满意,于是他决定自己编写一 本具有针对性 的教材。 怎样才能让文科生感兴趣?通过和文科教授的探讨,刘旦初意识到文科生关心的是社 会热点话题, 而能源、环境、粮食、健康、材料等社会热点都包括化学内容。以此为线索,他用了 两个月的暑假 创作出 15 万字的半部教材。 “‘化学与人类’这门课,我已经准备好了。”8 月,化学系系主任得到刘旦初这样 的答复。 9 月开课的第一天,刘旦初早早来到二教。他将自行车停在教学楼门口,忐忑地向教 室张望,只见 教室里坐了三十多名学生。“比我预想地多一点”,他稍微安心了些。随着课程的深 入,来上课的 同学一次比一次多,到学期结束,60 人的课程全部选满。刘旦初也边教边摸索,期末 前完成了 30 万字的教材。 1999 年 4 月,上海市高教办公室在复旦教学观摩,许多教务处长都来旁听刘旦初的课。 在交流时, 上海农业大学的教务处长说“听刘老师讲课,就像听帕瓦罗蒂唱歌”,从此“讲台上 的帕瓦罗蒂” 一说不胫而走。同在听课的时任校长王生洪专程通过校长信笺向刘旦初发去祝贺。信 中写道,“使 教师皆学先生,如先生,则复旦甚幸,青年甚幸!” 在教务处成立的“教学沙龙”上,理科院系教授也纷纷讨论“化学与人类”受欢迎的 原因。旁听过 “化人”的物理系教授倪光炯说:“没想到刘老师的这门课比我想像的还要好。” “化人”的成功 让其他院系的教师们觉得“选修课也可以大有作为”。于是,“力学与人类”、“改 变世界的物理 学”等受欢迎的理科选修课应运而生。 学生的口碑和学校的支持给了刘旦初无与伦比的幸福感,他对于教学的热情也一发不 可收拾。他常 常利用休息时间给缺课的同学补课。有一年期末因为要给同学答疑,刘旦初甚至还在 儿子的婚礼上 迟到。 为了集中心思上课,刘旦初甚至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放弃科研,停止带研究生。 “那时候我还是 副教授,我说不要教授了,我开这门课很开心,我就跟学生开这门课。” 这一开便是十六年。 一门通识课的成功“秘方” “白猫洗衣粉就是因为加了三聚磷酸钠,所以摇身一变,成为‘超浓缩白猫洗衣 粉’。” “特氟龙这种特种高分子材料在合成时,4 个氟离子代替了 4 个氢例子,并紧紧地包 裹在碳原子的 四周,因此,它耐腐蚀、致密光滑,不会沾上任何东西。” 在刘旦初的课上,笑声是永远的主旋律。他的课往往从评论流行的广告语或热门的事 件入手,解释 其中的化学原理和谬误,以启发学生将理论结合实际的思考模式。这种对理论深入浅 出、寓教于乐 、风趣幽默的阐释,将科学从文科生心中可望不可即的圣坛上解救下来,赋予了其应 用价值。 为了上好课,刘旦初每天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