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何占豪畅谈梁祝和陈刚没有名义之争
作曲家何占豪畅谈《梁祝》 和陈刚没有名义之争 何占豪近照。摄影邱分婷 1959 年,俞丽拿进行了《梁 祝》首演。一曲《梁祝》 ,余音绕梁 50 年,自 1959 年 5 月 在上海首演以来,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已成为中国交响 乐的经典之作,几乎可以说是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梁 祝》 。7 月 4 日,广东民乐团本乐季闭幕音乐会将在星海音 乐厅举行,音乐会特别邀请到《梁祝》的作者之一作曲家 何占豪,音乐会还将演奏由他亲自改编的古筝版《梁祝》 。 昨日,在结束与广东民乐团的排练之后,何占豪接受了本 报的专访,讲述了《梁祝》背后的故事。 《梁祝》的主创人 员还应该包括当年的某些领导南方都市报:今年是《梁 祝》50 年,各地都会有隆重的庆祝,作为《梁祝》的作者 之一,你有何感受?何占豪:全国这么隆重的庆祝,说真 的,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从全世界来说,没有庆祝某一个 作品多少多少年,一般都只是庆祝某个作曲家诞生或逝世 多少年。为什么大家庆祝《梁祝》?我想有一个道理,这 个音乐能够使老百姓听懂,老百姓喜欢,任何时候作曲家 都要用老百姓的语言、情趣,使他们喜闻乐见,这个最重 要。现在人们庆祝《梁祝》这个能听懂的曲子,恐怕有一 个原因,老百姓听不懂的曲子可能多了一些,庆祝它可能 是希望作曲家能多写一些大家能够听懂的曲子。(笑)南方都 市报:当年创作《梁祝》时,你们几位主创都是年轻的学 生,怎么想到要写这部作品呢?何占豪:你讲到主创,现 在你们讲的主创是指我、陈刚等人,其实这个不准确。 《梁 祝》的主创人员应该包括当年的某些领导和“小提琴民族化 实验小组”的一些同学。至于为什么创作,是因为我们当年 在与老百姓的交往过程中知道他们根本听不懂交响乐,于 是我们就组织了一个“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组”,要使小提琴 中国化,探索民族化的道路。我们这个小组先后创作了一 批小的作品,包括我用越剧音乐写小提琴四重奏作品《梁 祝》 ,也就是“小《梁祝》”。后来,这个“小《梁祝》”被领导 发现了,认为是条很好的路子,用外国的乐器来写中国的 民族音乐过去没有过,希望我们探索下去。然后我们再根 据领导的建议,才开始创作这个作品。你提到主创人员, 当年我们系的刘品老师才是主创人员之一呢,“小提琴民族 化”是他提出来的,实验小组是他组织的,“小《梁祝》”要 写成“大《梁祝》”也是他动员我写。我还不肯写,一再推 辞,然后他给我做思想工作,白天做不成,晚上跟我睡在 一起给我做思想工作。南方都市报:为什么不肯写?何占 豪:因为我是管弦系的学生,不是学作曲的,当时就认为 作曲应该是作曲专业的事情。后来刘品跟我说,你不要认 为贝多芬、莫扎特他们天生就是作曲家,他们脑子里的音 乐也是从民间音乐里提炼的。我听了之后心里就开朗了。 对啊,阿炳、刘天华他们也都不是学作曲的。对《梁祝》 我有一句话,没有刘品就没有《梁祝》 。初稿并没有“化 蝶”,是后来才加上去南方都市报:创作“大《梁祝》”有没 有什么契机?何占豪:写《梁祝》是要为国庆十周年献 礼,当时学校本来只是让老师们创作献礼作品。但是因为 我们成立了这么一个“民族化实验小组”,所以也就鼓励我们 也创作作品向十周年献礼。到底要创作什么题材的作品 呢?我们小组就展开了讨论,当时我是这个小组的组长, 讨论的结果就是一个要写大炼钢铁,一个是要写女民兵, 这两个题材都是当时的主旋律。后来我对小组成员说,领 导希望我们在“小《梁祝》”的基础上写一个“大《梁祝》”, 大家看怎么样?于是大家就说,好吧,就加一个吧。这样 就加上了《梁祝》这个题材。其实在当时要写《梁祝》这 样一个古典的题材,我们在思想上都没有这个准备。选好 三个题材之后,我代表实验小组写了一封信给学校,意思 就是三个题材你们去挑吧。当时我们的党委书记叫孟波, 是延安来的老作曲家,他毫不犹豫地在《梁祝》上画了一 个钩。在钩的时候他说何占豪既会越剧,又会小提琴,只 有这个有希望,另外两个可能希望不大。这是个正确的决 定,所以,也可以说没有孟波也就没有《梁祝》 。南方都市 报:为什么会想到与陈刚合作,之前你们就很熟悉吗?何 占豪:在跟他合作之前,我和他根本不认识,他不是我们 实验小组的。我们不一个系,我是管弦系,他是作曲系。 开始创作《梁祝》时,刘品就提出来,我们不是作曲专业 的,这么大的作品光靠我们管弦系肯定不行,要找作曲系 的老师或同学跟我们合作。我们当时想到的就是实验小组 成员丁芷诺的爸爸丁善德老师,他是作曲家,我们希望他 给我们上课,跟我们合作。南方都市报:后来怎么又找到 陈刚了呢?何占豪:丁善德向我们推荐了陈刚,因为他是 作曲系的学生。当时我们正在下乡慰问解放军,在浙江温 州,而陈刚恰好跟我们在一个队,一起劳动,一起慰问部 队。于是,我就代表实验小组去找他,邀请他跟我们实验 小组合作。他并没有答应,说是要写毕业作品。写毕业作 品当然是理由,但实际上,当时他有些看不起我们小组, 觉得你们都是帮业余的,我跟着你们干什么!这是他在 50 年后亲口承认的。南方都市报:那你们怎么办呢?何占 豪:既然他不同意,我们就自己开始写。所以前三个月我 是跟我们小组的丁芷诺合作的,他也不是作曲专业的。到 了第二年 2 月份,陈刚的老师动员他,他这才参与进来, 后面三个月是我跟他合作的。合作后,我觉得他作为作曲 系的专业生,对我的帮助也很大,他不光是配器,在创作 过程中也提供了很多的设想。但是因为越剧的旋律他不熟 悉,旋律基本是我写的。南方都市报:你们具体怎么合 作?何占豪:我先写好旋律,然后拿给他看,他觉得可以 了,然后他就配伴奏。他觉得这个地方还缺点什么东西, 我再当场补充。旋律由我来写,写好之后,他先配上钢琴 伴奏,我们再一起到老师那里去上课,然后老师给我们指 导,一段一段这样来。整个完成之后,他再写成乐队。在 我写旋律的时候,他也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议。南方都市 报:据说初稿并没有“化蝶”,是后来才加上去了?何占豪: 是的。初稿到祝英台投坟殉情就结束了。初稿完成之后, 我们到院里演奏给领导们听,我拉提琴,陈刚弹钢琴伴 奏。拉完之后,党委书记孟波就问,为什么没有化蝶?我 当时说,人死了不会化蝶,我们年轻人不相信迷信。孟波 就对我们说,还是要加上“化蝶”,这是一种浪漫主义的写 作,也是我们的传统。所以在孟波的建议下,我们又补充 了“化蝶”。 《梁祝》湮没了我后面的曲子,我也并不遗憾南 方都市报:1957 年 5 月 27 日, 《梁祝》在上海首演,俞丽 拿老师担任小提琴演奏,首演非常成功。首演当天,你在 哪里?紧张吗?何占豪:首演那天我在乐队中拉琴。说实 话,当时我真的一点也不紧张。那时不像现在要考虑演出 会不会成功等等因素,个人名利考虑得不多。当时的一个 想法就是,总算完成了。当时我就一年轻的学生,说真的 这一千斤担子压下来有些吃不消,很累的。当时就想, 哇,这个演完了。然后第二天我们就去下乡去了,去劳动 去了。南方都市报:我知道后来《梁祝》在“文革”中遭到了 批判,你个人当时的遭遇怎么样?何占豪:这个不要提 了,这是两回事。我觉得这个是整个民族的悲哀,不光是 我,画家、小说家、电影家,都是这样的遭遇,都是一 样。不需要回忆的东西,所以不要提了。南 方 都市报: 《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