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细亚生产方式与侯外庐先生的中国古代社会史研究

J-NYANGXUEKAN 亚细亚生产方式与 侯外庐先生的中国古代壮会史研充 □王军福 (西北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陕西 西安 710069) 摘要:亚细亚生产方式是马克思主义历史理论的匝要内容，关于它的论争由来已久。侯外庐先生继承了亚细亚生 产方式论争的统绪，并以之为理论基础研究中国古代社会史，从而得出了 , 亚细亚的古代”和“古典的古代”是同一个历 史阶段的两种不同路径的结论。候先生的中国古代社会史研究是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中国化的重要标志。 关键词：亚细亚生产方式;侯外庐；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中国化中图分类号:A56. 6文献标识G: A文章编号：1000 - 2987(2003)04 - 0056 -04 在马克思主义历史理论的宝库中，亚细 亚生产方式理论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它对于 研究古代世界史,尤其是研究古代东方史和古 代中国史有着特殊的指导意义。 1859年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 言》中写道： “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代的、 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 可以看作是社会经济形态演进的几 个时成。”⑴ 这就是马克思提出的“亚细亚生产方式” 概念的来源。但他在《序言》中对它未作任何解 释，以后也没有使用这个概念。那么，亚缅亚生 产方式的性质怎样?它包含哪些内容?对此，苏 联、日本和中国等国的学术界展开了两次大论 战。第一次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后期和30 年代，第二次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直到今 天。 关于亚细亚生产方式的争论首先发生在 苏联。它是1926年至1927年关于中国革命性 质的论争所引起的。在苏联，瓦尔加、马加尔等 认为，自从原始社会解体到西方列强入侵时的 中国社会，其间并没有存在过奴隶社会和封建 社会,而是一个独特的亚细亚社会。约克、戈德 斯等认为，亚细亚生产方式只不过是封建主义 或奴隶制的亚洲变种的那种社会o 1931年2 月，，苏联在列宁格勒召开了亚细亚生产方式讨 论会。1934年，科瓦列夫提出了 “奴隶制度变 种说”，即亚细亚生产方式是奴隶社会的一种 生产方式的新见解。后来，斯特鲁威等对远东 古代社会作了进一步研究，提出了 “古代东方 说”，即亚细亚生产方式是东方奴隶社会说。古 代东方说是奴隶制度变种说的重大突破。 • 56 • 收稿日期：2003 - 02-10 日本的这场争论在1933年发生，一直延 续了整个30年代。大体说来，主要有三派观 1*1 MM 点。在第一派学者中，有人把亚细亚生产方式 视为前阶级社会的同义词；有人把亚细亚生产 方式看成是从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的过渡时 期；还有一些人认为亚细亚生产方式是第一个 阶级社会。从这些观点看，亚细亚生产方式不 是亚洲社会所独有的，而是世界历史进程的一 部分。第二派学者坚持认为，亚细亚生产方式 或者是奴隶制的亚洲变种，或者是封建制的亚 洲变种。这两派对立的学者都接受了苏联的观 点，认为亚细亚生产方式具有地理特征。第三 派学者认为，亚细亚生产方式与其说是由历史 延续中的其它两个时期约束的一个特殊时期， 不如说是一种特征，即停滞和专制主义，这种 特征通过封建主义而把缓慢发展的前资本主 义同原始共产主义区别开来。 就国内来说，最早将马克思的亚细亚生产 方式介绍到我国来的是李达，而带头发起论战 的则是郭沫若。1930年郭沫若的《中国古代社 会研究》一书出版，该书的出版立即点燃了社 会史大论战的导火线。其中讨论的一个重要问 题就是亚细亚生产方式。 关于这次大论战，何干之早在1937年所 写的《中国社会史问题论战》一书中作过说明： “用一句话来说，亚细亚生产方法（式）问题的 争论，就是为了再进一步来估计中国社会的性 质，认识中国改造的方法•，使理论与实践有很 好的配合。指出了争论的实际意义，接着又指 出了历史的方法论问题。”⑵ 候外庐先生同样是以亚细亚生产方式理 论研究中国古代社会的。他认为，如果不憧得 生产方式，不弄清亚细亚生产方式究竟是什 么，就不可能科学地判明中国古代社会的性 质。但对这一理论的界说，他没有直接采取当 时已有的某一种观点，而是重新作了追根究底 的研究。他创造性地将亚细亚生产方式和“路 径”范畴结合起来，最后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简单地说来，我断定古代是有不 同路径的。在马克忍、恩格斯的经典 文献上，所谓“古典的古代”，“亚细 亚的古代”，都是指的奴隶社会。但是 两者的序列却并不一定是亚细亚在 前。有时古典列在前面，有时两者平 列，作为“第一种”和“第二种”看待 的。”古典的古代“是革命的路径； “亚细亚的古代 却是改良的路径°前 者便是所谓“正常发育”的文明“小 孩“；后者是所谓“早熟”的文明“小 ，孩”，用中国古典文献的话来说，便是 人惟求旧、器惟求新的“其命维新”的 奴隶社会。旧人便是氏族（和国民阶 级相反），新器便是国家或城市c D， 他所说的亚细亚生产方式指的是由氏族 制发展而成的奴隶制，即氏族集团奴隶制，社 会性质与“古典的古代”相同。不同在于形成的 路径：“古典的古代”是从家族到私产到国家, 国家代替了家族；“亚细亚的古代”则是由家族 到国家，国家混合在家族里面，就是所谓的“社 稷”。前者是新陈代谢，新的冲破旧的，扫除了 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氏族制度；后者则是新陈 纠葛，旧的拖住新的，保留了以血缘关系为纽 带的氏族制度。• 这是一种独到的见解，是其他各家的占代 社会理论中所没有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白 寿彝先生认为，“他的贡献主要是在社会史方 面而不是思想史方面，他的代表作应该是《中 国古代社会史论：T。141 他之所以能够提出这一独到的见解，是和 他对生产方式的理解分不开的。他依据马克思 在《资本论》第2卷中谈到的对生产方式的观 点，提出： . 生产方式的本义既然是特殊的 劳动力和特殊的生产资料的结合关 系，所以亚细亚生产方式便是： J-NYANGXUEKAN 土地氏族国有的生产资料和家 族奴泰的劳动力二者间的结合关 系。这个关系支配着东方古代的社会 2003 H4I J-NYANGXUEKAN 构成，它和“古典的古代”是同一个历 史阶段的两种不同路径。151 他认为中国古代存在的“正是集团的氏族 奴隶制”，因而又说： 亚裕亚生产方式是，奴隶主土地 国有（即氏族所有）的生产资料和集 体氏族奴会的劳动力两者的结合。⑹ 这样的奴隶制当然是另一种发达的类 型。 郭沫若先生曾把他的《中国古代社会研 究》看作是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 源》的“续篇”。而侯先生在古史研究中，则比较 注重做马克思关于亚细亚生产方式的“理论延 长工作”。如果说亚细亚生产方式是候先生对 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继承的话，那么“路径”的 提出则是他的一个创造和贡献。 侯先生正是以此理论和方法作指导，把中 国的古史资料和马克思主义历史科学关于古 代发展的规律，做了一个统一的研究，以便探 寻中国古代社会发展的特殊规律。 他断定中国奴隶社会起源于股周之际，其 社会特点具有亚细亚性。主要表现在以下方 而： 1. 关于氏族制残存的问题 他指出：土地私有不但是周代社会的主要 特征，而且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