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分析与文学赏析

一围城与方鸿渐 无可否认，围城中的主子公方鸿渐是作者钱钟书细心塑造的贯穿全书的唯一人物，他的个人命运构成了全书的主要情节，而作者也正是通过对方鸿渐这一人物性格及命运的描述，深刻地揭示了整个现代文明的危机和现代人生的逆境，并体现了他对有关人类的一些永恒性问题的思索。假如说“围城世界”是对整个现代文明的危机和现代人生逆境的艺术概括，那么方鸿渐这个“围城人”就是这个现代文明社会的病态产儿，是那些处于人生逆境中现代人的典型。 在钱钟书的笔下，“围城世界”寓意深刻。用他自己的说，就是人生的婚姻好比一座被围的城，已婚的恰好是处于被围的城中，极力要冲出城去；而未婚的则如攻城的勇士，舍命想冲进城去。而方鸿渐在经验了一番人生的沧桑之后，也切身感受到“人生万事”都是“围城”。方鸿渐不是英雄也不是恶人，只是极其平凡的学问分子。他生性懦弱和顺，不乏事后的聪慧，却耽于想象和言谈，缺乏行动的志气和实力；在各个转折关头，他都有更好的选择机会，但由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以及他心目中始终未泯的做人的基本准则和对志向的梦寻，使得他在现实生活中到处碰壁、节节败退，生存的空间愈缩愈小，以致陷入死一般的绝境。 纵观方鸿渐的人生旅途，不难发觉，他先后经验了教化、爱情、事业、婚姻这四大阶段，也就是世所公认的人生四大价值或四大内容。同时这也正是作者细心构思的如何让方鸿渐这个典型的现代人逐步走向失落、变异、抽空、贬值，以至于彻底破灭的根基。方鸿渐的人生追求以全部的失败和完全的幻灭而告终。 二/方鸿渐的性格特点 由于作者所塑造的方鸿渐只是一个一般的现代人，因此他的极为平凡的生命历程也就具有了极大的概括性和一般意义他的某些人生阅历，生存逆境，以致心灵的困惑也就体现了整个人类的某些永恒的困惑。从某种意义上说，方鸿渐的人生也是他性格的详细体现。他不是英雄，但他的思想性格却极为困难和丰富一方面他是聪慧、和善和醒悟的。首先，他明白自己和别人的关系，但他不能在环境中脱身，一来太懒，二来胆怯因此损害别人。还在念高校时，他便在父亲的坚持下和一个同乡女子订下婚约，虽然他对那女子缺乏相识，但对婚约略示反对后即表同意。幸而那少女不久就死去，而她的父亲为了纪念独生爱女，就将作为嫁妆的款项供他出洋深造。方鸿渐无意去争夺学位，但觉得须要买个假头衔来满意父亲及已故未婚妻的父亲的期望。尽管为迎合他人做了自觉耻辱的事，但这也算是他的聪慧所在吧； 其次，他是醒悟的，他能看清社会的恶习，虽然他从没有正面指责过某种社会或文化弊端，却经常在他的日常言行中 不经意间喷射出对20 世纪三四十年头中国社会问题或人性弱点的嘲讽。例如，当他从国外回到家乡应邀为一所学校的学生做演讲时，匆忙中忘了带演讲稿，只得信口开河说什 么西方文明对中国的影响无过于鸦片与梅毒，在一片笑中干脆把矛头指向了中国存在的社会问题，这也说明方鸿渐虽然是一个受过中西文化教化的学问分子，有点玩世不恭，但并不迂腐，因为一个迂腐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行能在那个时代把梅毒和鸦片作为演讲课题的，这说明他对现实有尖锐的批判实力。又如，对文凭他也大加贬斥“这一纸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张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 都掩盖起来。自己没有文凭，好象精神上赤条条的，没有包袱。”这些均可说明他是醒悟的。 另一方面，方鸿渐又是怯懦无能的，虽然他对环境有特别敏感的角触，但缺乏挑战环境的志气以及适应环境的实力。方鸿渐的怯懦使他在小说中每到一个新的“围城”经验一段人事后，总是以“失败者”的身份逃出。赵辛楣评价方鸿渐“你不厌烦，可是全无用处。”可谓一语道破。在婚后，从他躲避家庭冲突的事上也能看出端倪，但他的这种劣根性却难以根除。请看他和孙柔嘉彻底闹腾时的怯懦表现“柔嘉只听他‘哎哟’叫痛，瞧梳子打处立即隐隐的红肿，倒自悔过分，又怕起来，打算他还手。李妈忙在两人间挡住。鸿渐惊骇她会这样毒手，看她扶桌僵立，满脸死灰，两眼发红，嘴咽唾沫，又可怜又可怕，同时听下面脚步声上楼，不计较了，只说‘你狠啊你闹的你家里知道不够，还要闹的邻居都知道，这时候房东家已经听见了。你新学会泼辣不要面子，我要做人，倒要面子的。我走了’” 正如苏文纨所说婚姻是一座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里也不是方鸿渐的避难所和归宿地。你看，即使他被孙柔嘉连骂三声“懦夫”，也没能激起他直面人生的志气，他宁肯自认失败，也不敢面对现实，可见他是多么的怯懦。而孙柔嘉此时也彻底的悲观了，可见他们的婚姻已走到了“围城”的边缘。同时，方鸿渐也算是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他追求纯真的爱情，看不惯庸俗的事物，没有矫揉造作，不会欺世盗名，就莱克登高校的事来说，他羞于别人提起此事，并把此事作为一生的耻辱，没有凭假文凭到处招摇撞骗，说明他的人格还是高尚的。他有着自己的傲慢，正因为放不下自己的傲慢，所以他从不拍马屁，于是他处世也相当失败，和同事的关系落得很僵，不过，这正是他和赵辛楣、李梅亭等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不虚伪、不卑鄙。在他身上，有对封建文化和秩序的无望，也有古老社会和传统精神的影响；有20 世纪文明的熏陶，也有对西洋文化的鄙夷。他有些和善、正直的品性，但病态腐朽的社会也造就了他的迂腐、懦弱。他总是在找精神依附，可每每找到新归宿，又发觉这不过是一种旧束缚。 三、方鸿渐悲剧的缘由 性格造就人生。方鸿渐性格的困难性必定使他成为冲突的统一体，解志熙曾在一篇论文中，认为“他的性格的最大特点是面对现代社会残酷的生存竞争和精神危机而缺乏与之对抗所应有的理性、信仰、热忱和力气，因而经常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自发本性的怯懦、迷惘和盲动性。他心地和善，而且不乏聪慧才智，但只有缺乏那些对人生来说最根本性的东西。”方鸿渐聪慧、和善、怯懦，但也正是这些性格使他走向失败、失落和幻灭的路之后而产生一种悲观厌世的消极和颓败心情，这正是他性格中最大劣根性的根源所在。他面对虚伪丑恶、荒唐无聊的现实世界，面对新旧文化的尖锐冲突，面对各种错综困难的人际关系，委曲求全、妥协退让，这不但不能变更他自己的命运，反而会助长恶势力的嚣张气焰。 作者在书中也曾示意现代文明的弊病对人的健全人生及人性的剥夺与摧残，以至于使人迷惘在“围城”之中到了无路可走的逆境“鸿渐喻勃的心情像关在黑屋了的野兽，把墙壁狠命的撞、抓、打，但找不着出路。”方鸿渐一次次延宕人生后，心情越来越颓废，精神也越来越萎缩，直至完全失去了自我。正如围城故事结尾时描写他在人生冒险全部失败、精神崩溃之后，沉睡在床上时的情形，“没有梦，没有感觉，人生最原始的睡，同时也是死的样品。”“面对困难冲突而又非理性可以把握的现代社会，方鸿渐这个现代人有一种铭心刻骨的孤独感、无望感、悲观感和荒谬感。”孤独感表现为精神上或者心理上的孤独与隔阂。 方鸿渐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孤独是在他和唐晓芙决绝之后。痛定之后，他发觉人与人根本无法在精神上沟通，“他个人的天地突然从世人公共生活的天地里分出来，犹如与活人幽明隔绝的孤鬼，瞧着阳世的乐事，自己插不进，瞧着阳世的太阳，自己晒不到。”而小说中所描述的“拥挤里的孤寂，喧闹里的凄凉，使他像很多住在这孤岛上的人，心灵也仿佛一个无凑畔的孤岛”，正是他心灵孤独与隔阂的真实写照。